青山镇顾名思义,是小镇周边有一片四季常青,连绵起伏的山脉。
山势虽不高,但曾环叠绕的峰峦皆是天然屏障。
外加此镇坐落在玄武城东面不到百里之地,自然成为捍卫玄武城东面防线的关键。
不过岁月蹉跎,曾经的军事重镇,经几年太平日子,已衰落成了寻常民镇。
驻守军人都撤到里玄武城更近的卫所里。
小镇被三面群山所环绕,道路阻塞,因此小镇出入的基本上都是前往玄武城做些小贩生意的本地居民。
然而自从六扇门发布了剿匪檄文,原本平静无波的小镇便迎来了熙熙攘攘外来的人潮,他们身怀武器,出手豪爽阔绰,皆是行走在江湖上的武林好手,使得镇上一时间热闹非凡。
唐馨儿赶到青山镇时已是檄文上限期的最后一日,此刻日落山头,晚霞斑斓,青山镇被夕阳余晖笼罩,到处是一片辉红。
“呼,总算是及时赶到了。”唐馨儿松了一气,下了马将遮阳的帷帽放在马背上,露出一张娇俏的脸蛋。
一双大眼黑溜溜的,秀鼻下生了张樱桃小嘴,两颊被火热的天蒸得粉红,映衬着晚霞仿佛是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
稍一低头,左颊立时有汗水流了下来,打湿胸前轻衣。
她伸手擦了擦汗,可人的小嘴吐出泼辣的咒骂声:“一帮口出大言的人,这么远的路程才给几天期限,非要让本小姐累死在路上不成?”抱怨归抱怨,唐馨儿总算是将将赶到,趁着镇子大门没关,急牵着马走入小镇。
天快黑了,气温转凉,是街上行走的人最多的时刻。
从繁华中州走过来的唐馨儿,窥见只穿裆裤的男子,上身单围着裹胸的女人,还有光着屁股的孩童,皆零零散散地乱坐在街旁,都好没教养,看得少女面红耳赤的。
此外还有服饰各异,来自各地的小宗门弟子,和江湖散人。
聚在主街上的茶馆酒肆里纳凉,一桌服饰华丽的美貌少女此时入城,自是成了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看什么看,一帮将死的短命鬼!
强忍受这些人无礼的目光肆意打量自己,唐馨儿心中暗暗咒骂这些当地的土老帽,和那些自称侠客却和流氓地痞无异的外地人。
耳边传来几声朝她的吆喝和调戏的口号声,唐馨儿全懒得搭理,直去小镇上的衙门。
六扇门的衙署一般只设立繁华的城市之中,像的小镇里,六扇门的捕快便和县衙里的差役在一处办差。
因此沿着大街往前走,到最里靠山的位置便是。
破落的小镇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倒是从山沿渗透而出的晚霞尤为壮美,引得唐馨儿左右顾盼。
就在一片火红的世界中,唐馨儿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飘忽的白影,行走在街边。
那应该是一个女子,身上白衣如雪,一丝不染晚霞的颜色,宛如鬼魂在人间飘荡,可等她眨眼的工夫便消失无踪。
“诶!”不知为何,唐馨儿的魂魄似被那道白影勾了过去,身体呆在原地,目光一直凝望着那个方向。
待回过神时天色已暗,行人消散,空荡荡的街区早不见其人。
“撞鬼了,还是我看错了?定是这些天赶路过于疲惫了。”许久,唐馨儿才恍惚惊醒,摇了摇头,看天色已深,忙牵马赶路。
匆匆找到衙门外,唐馨儿便见一个黑衣捕快,双腿搭在桌案上,身体斜靠着椅子,双目闭合,似在酣睡。
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用黑墨写着八个大字:招纳已满,劳烦自回。
唐馨儿从未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本有些怯懦,但见劳烦自回四个字,火气难以遏制地上来了。
“喂!”少女一拍桌子,娇喝道:“本姑娘不远千里地跑过来,你就让我自己回去!”
黑衣捕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把腿换了个姿势,带着疲惫和不耐烦道:“对不住,朝廷开支有度,是按剿匪需要的人数来招纳的。无钱分给额外之人,姑娘请回吧。”
“混蛋!”唐馨儿听了更为急躁:“谁在乎你们那点臭钱,打发乞丐去吧。本姑娘来是为了,为了”她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急急改口:“是为了行侠仗义!”
讲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使得唐馨儿秀白的脸蛋兀地红了起来,她连自己都不太信,但引那六扇门的捕快从椅子上坐起,提起落在桌上的油灯,照照唐馨儿,惺忪的眸子立时瞪大了几分。
唐馨儿也接着灯火看清男人的面容,此人三十多岁,面色白净,留着一抹稀疏的胡子,看起来颇为儒雅。
他这怎么了,是因为我?唐馨儿看他正襟危坐着,抖擞精神,和刚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想不到在这人心向下的江湖上,还能听到如此侠肝义胆之语……嗯,姑娘人虽小,这胆识倒令侯某感到敬佩了?”黑衣捕快一本正经地胡说着,冲着唐馨儿抱了抱拳道:“敢问姑娘芳名,出自何门何派?”
“中州唐门,唐馨儿。”好做作的模样!
唐馨儿兰心清明,猜出是爹娘早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给了那个在六扇门当差的堂姐,唐姐又给下面打了招呼。
她不会也来了吧?
“莫不是唐门双侠的独女?”
见唐馨儿点头,黑衣捕快又作揖道:“失敬失敬!在下侯亮久慕唐门的侠义大名。今日难得一见唐门后起之秀的风采,实属三生有幸。唐小姐,本次朝廷下旨剿匪,按规制本不能再添多余之人。但唐门若愿雪中送炭,六扇门愿额外出钱特聘唐小姐。”
“哦,都说不在乎你们的钱了。”唐馨儿噘噘嘴,心中火气已消去大半。
“哼,朝廷自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点赏金对唐小姐自是无足轻重,但对江湖众人来说,无疑是一段佳话典范。”黑衣捕快奉承着说道。
唐馨儿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也是呢,家父也是这般嘱咐我!要做武林表率。对了,这次是哪位大人带领我们上山剿匪。”
“这次带队的可是我们玄武城分署的新星,红衣岳昭仪,岳捕快。在下正在岳捕快手下做事。”侯亮介绍中带着称许。
仅是红衣捕快!
唐馨儿松了一口气,看来堂姐没来,而且此番小事,还无须管领一方的紫衣捕快亲自出面。
紫红黑,是六扇门自四大神捕之下的三类等级。
一向由紫衣捕快坐镇主城,红衣捕快便带着黑衣捕快下到各乡镇当差。
“侯大人,这镇上还有空余的客栈?”
“不敢当,只是这客栈早没了,但唐小姐来我们官驿就好,岳捕快也在这边,我带你去吧。”说话间,侯亮已将桌上文卷收入公文包里,从桌案后起身,腰间佩戴着一把细长的绣春刀。
官驿离衙门不过百步,是二层的小驿站,灯火通明。
里面的小吏见侯亮回来,忙起身相迎。
侯亮让他接过马,开一间单人房,再备好浴桶热水。
小吏领命,又传唤下人去了。
“你在这里等下,我去叫岳姐来。你也叫岳姐便是。”侯亮道。
“好。”唐馨儿第一次出远门,略显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解渴压惊。
看侯亮去到二楼里间,敲门没开,细声几句话,又折下来道:“天色已晚,明天丑时末便要出发,岳姐要睡下了。唐小姐也不妨先回房洗澡,也早点休息。”
唐馨儿今天疲惫,也不想见那红衣捕快,满口答应,正要去房内休息,猛地想起问道:“这次可有先天境的高手来助阵?”
侯亮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毕竟来此的都是……啊若没事,在下告辞。”言罢捕快也离去了,临走还打了个哈欠。
没有就好,反正都迟了,洗个澡再出去算了。
唐馨儿在下人的指引下进了二楼房间,还有婢女服侍她宽衣沐浴,颇为舒适。
唐馨儿洗完也精神许多,换了件崭新的淡粉提花纱裙,粉底上两株红艳碧桃开得正盛,裙角刚至膝边,露出两条纤细颀长的小腿,下边是一双竹制凉鞋,衬托出玉足的小巧可爱。
该去见她了!唐馨儿对着铜镜打量几下,熄了灯,将四寸长的弩机绑在右臂,就从窗户翻出,溜到官驿后面的花园内,再翻墙出去。
唐馨儿按照那信中给的路线,转了几圈,在一偏僻的小巷子里寻到一棵榆树。
“莫道桑榆晚。”唐馨儿轻声呼唤道,却是没人回应,她皱起眉毛又抬高些音量;“莫道桑榆晚!”
等了片刻,依然无人回应。
唐馨儿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掐起蛮腰轻哼一声道:“嘿!莫非她等不及,先跑了!”待她转身要走,忽然一阵清凉的香风从头顶袭来,唐馨儿警觉地向上望去,未见有人,下一秒裸露的香肩上便落了只如江水般冰凉的手,吓得她一个激灵。
“为霞尚满天。馨儿妹妹小点声,别引人听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女子趴在她耳边口吐幽兰,虽觉痒痒的但也像江边的水雾般清冷舒适。
唐馨儿抬起头,看见一浑身裹着黑衣的蒙面女子,身段细长婀娜,忙举起弩机对准她。“你就是摇光?”
“正是!”摇光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清秀脱俗的玉颜,不施粉黛,却面若秋水,且大上自己两三岁的模样,褪去身上稚嫩,正是韶华之年,美仙姝,不免让人嫉妒。
“馨儿妹妹,为何此时才来,让我好不担心。”摇光问道。
“我……”唐馨儿记得自己黄昏时便入城,何夜幕后才到了衙门,中途竟不知晓被什么耽搁了。
碍于面子,只得道:“自是路途险阻。我刚说了暗号,你为何迟迟不出来?”
摇光被她弩机指着后退一步:“唐姑娘比约定晚来了快两个时辰,我以为有变,便躲在上面观察情况。”
“算喽!”唐馨儿放下弩机,自知理亏。“说正事吧,明天我要如何配合你。”
摇光直入正题道:“朝廷招纳剿匪的应有两百人,其中九成都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不足为虑。但我七天前回到了青山镇,发现很多没被纳入的人并未离去,盘桓在此地,怕是要浑水摸鱼,顶替他人,我看明天上山的恐怕要多加五十人左右。但都是乌合之众,有机关阵和火雷阵在应该没问题。你可问过,是否有先天境?”
“问过了,没有!”唐馨儿却担心起人数来:“可这么多人,机关阵是杀不完的。你们寨里还有多少人?”
“不瞒唐姑娘,寨里的姐妹还有十几个,除了仇雁,都是不善武艺的。但这一周来苦练连弩,皆能上阵,足够应付这些人了。可以说落霞寨的安危,全落在你们家身上了。”摇光露出讨好般的微笑,想握唐馨儿的手,但唐馨儿没有领情。
“哼,要害我不是?你这点人,哪抵得住?要连累我也死在里面。我才不去,你快连夜弃寨逃跑吧!”唐馨儿听完大为恼火,更委屈爹娘为何派自己来如此危险的任务。
摇光倏地闪到唐馨儿身前,“不行,这落霞寨是我,是监视玄武城动向的唯一据点,意义重大……必须拼上一把。”
“必须?爹娘可没让我拼上性命?”唐馨儿又握紧机关弩,但被摇光一把抓住右臂。“你!”
“请听我说完。”摇光话里有了愠色。
“硬拼自是不行,但有令尊布置的暗器机关在,还是有胜算的。何况按我说的去做,唐姑娘无须暴露身份,也能在晋州扬名立万。”
扬名?听到这两个字,唐馨儿才没继续反抗,听她把话说下去,听完不免有些惊异。“那仇雁,真的愿意赴死?”
“恩,我已和她商量过,为了落霞寨,为了师傅的大业,她甘愿死在你的手里。”摇光语作哀痛,目光瞥向一边。
唐馨儿思索一下,还是答应:“听上去倒是周祥,就按你说的做吧。但不行就别怪我坐视不管了。”
“若失败你一定要杀了我,不能让我落到六扇门的手里,我怕我……”摇光咬咬嘴唇,目光坚定。
听她如此说,唐馨儿由最初的怀疑不满到有些暗暗钦佩。“好,我尽力帮你保护落霞寨就是。”
“多谢。山寨的安危就全靠唐姑娘了。”摇光屈身致谢,唐馨儿有些不好意思忙拉起她:“等事情结束,姐姐可要来我们唐门玩,看我给你打造几个适合你的机关器。”
“多谢馨儿妹妹,我定要上门拜谢才是。”摇光盈盈一笑,抱了抱唐馨儿的肩膀。
唐馨儿感到一阵清香暖意,也微笑道:“我怕人发现,先回去了,你要保重。”
“嗯,保重。”言罢,摇光先一步跃到榆树枝干上,又掠到旁侧房瓦上,点地轻盈无声,转瞬消失无踪。
好厉害的轻功,她会是哪一派的?
唐馨儿惊之余也不敢细想太多,转身也悄然遁回房间,幸不见有人来迹象。
次日,寅时初,天蒙蒙亮,六扇门召集的武林便在衙门前乌泱泱地站了一片,一眼望去远不止两百人。
唐馨儿也见到了此次带队的首领,六扇门的红衣捕快,方从侯亮那里听到,岳昭仪的名号是无影刀。
眼见这位女捕快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个头高挑,面容灵秀,身着红黑相间的捕快服,紧衣长裤很是拘谨,腰间配着绣春刀,傲然跨立着,英姿飒爽很有巾帼英雄的做派。
岳昭仪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做一些战前动员,强调规矩的宣讲。
她一番高谈阔论后,又是侯亮出来,要对着名册一一点名,并让这些江湖走上台前和众人相识一番。
朝廷发檄文剿匪,可兵卒不派一个,六扇门那边也只来两个人,全叫武林中人冲锋陷阵,这番做法属实可恨。
唐馨儿向台上的岳昭仪投去仇视的目光,不料当黑衣捕快首先点到她的名字,那岳昭仪也看着她,露出笑容。
见众人目光聚拢过来,唐馨儿猛地回过神,匆忙挤出一番笑容回应,走过去,又见岳昭仪亲来牵她的手,把她拉上台去。
“诸位,这位就是唐门双侠的独女,唐馨儿,你们都要称呼她为唐女侠,不可因她年轻有轻视冒犯之意。若被我察觉,定按律法严惩不贷。”
闻言,台下一阵骚动,交头接耳,多是不满之声。
唐馨儿本有些羞涩,但见下面一帮不修边幅,举止粗狂的江湖汉子议论自己,那股自傲感便油然而生,带着轻蔑扫过这帮人。
“这次线人给我们绘制了上山的地图,并说明那寨门前有布置机关,不可小觑。幸有唐门女侠仗义相助,可省去不少麻烦!”岳昭仪继续道,随后目光移向唐馨儿,该她说上几句。
唐馨儿咕哝一声,找到那股在家指使下人的傲气,扬扬手臂上的精美弩机道:“本姑娘初出江湖,若论阅历和武功皆不如诸位豪杰,仅对机关术略知一二,今日上山定要破了那小贼弄的拙劣陷阱,助诸位踏平贼窝!”
“好!”下面众人闻言多数鼓掌,发出道道喝彩声。听见唐馨儿口才不错,岳昭仪和侯亮也微笑点头。
“继续清点人员,之后出发上山。”岳昭仪主持道。
唐馨儿自己走下台去,对那些拱手自称的江湖莽汉抱拳回礼,心底满是厌烦,不愿多说半句,直到队伍边缘,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青年衣着朴实,满脸谄笑,换平时唐馨儿定懒得多看一眼,但此地相比那些三旬大叔,四旬老汉,他不要清秀太多,便细听了他的话:“在下风信居张昊,能见唐女侠真是三生有幸哈哈!”
“咦,你是风信居的人!是止砚先生的弟子。”唐馨儿听到他的身份霎时大感兴趣。
风信居是江湖上的一个二流门派,但他的影响力却如一流大派般广布天下。
风信居顾名思义是一个训练信鸽,替人送信的江湖势力。
但天下五洲,风信居有七十多分舵,几乎可将书信送达朝廷各个重要城镇,就连朝廷的一些文书偶尔也会委托风信居送信。
但最有名气的还属风信居之主止砚先生的文章,可谓字字珠玑,任谁也无法更改一字,增删一字,连朝中以才学称着的女相见之也只得搁笔止砚,拜服不已。
“没错!在下就是风信居玄武城分舵的。至于止砚先生的弟子么,嘿嘿也算是吧!”张昊憨笑着,眼睛却贼溜溜地扫过唐馨儿挺翘的胸脯。
听他身份,唐馨儿并不在意,反而露出盈盈笑意。“那你此行是要将这剿匪的过程,写成传记吗?”
“嘿嘿,唐小姐真是聪慧,在下正是为此而来。本以为无太多事可写,但不想有唐女侠这般人物前来,让在下害怕自己才疏学浅,写不出唐女侠的风姿,道不明唐门的神采,那真是罪过,罪过。”
见这小子开口成章,说得唐馨儿心花怒放:“少贫嘴,你照实写好了!本姑娘可不想别人胡写一通,惹是生非。”
“那是,那是,在下本领低微,到时还请唐姑娘多多关照。”张昊谄媚的笑容简直快把嘴角咧抽筋了。
唐馨儿倒是窃喜,止砚先生桃李满天下,江湖中人哪个不想让他们为自己书写传记,以名垂青史。
可一想到摇光的计划,她又不禁暗暗惋惜。
这小子若死掉,自己就会错过艳名远播的大好机会,需拉他一把。
少女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只需跟在本姑娘身边,听我的话,保你性命无忧。”
“嘿那再好不过了!”张昊拍手称是,忽然面色一变,手指侯亮那边道:“这位女侠是?”
“诶?”唐馨儿回头看去,也瞪大眼睛,发现侯亮身前站着的一道白衣飘飘的女子,可不是她昨天凝神痴望许久的幽魂。
“你,你也能看见她。”
“啊,有谁看不见吗?”张昊跳眼一看,所有人都凝神看着这个气质怪异的白衣女。
“姑娘单名堇字,姓氏记不得了,出身也记不得了。看来姑娘是失忆了。若是晋州人,到玄武城衙门查查户籍,或许能想起来什么。”侯亮也警惕地看着白衣女,但还是没停留太久,换下一个人上来签到。
“堇?”唐馨儿默默记下她的名字,想起昨夜摇光问她有没有先天境的存在,而这位神秘的白衣女无疑很像。
我昨夜全然不记得了,该死,要怎么对付这女人才是。
但见白衣女隐匿在人群后方,唐馨儿的思绪也不再纠结。这两百余人的剿匪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