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做梦究竟是什么时候,祂在很久一段时间内连睡眠的必要都没有——祂心里想祂在做一件大事,别人都不理解的大事,似乎完全没有成效,但祂仍旧坚持不懈地努力,甚至连睡觉的时间也被挤压了。
回忆起祂为数不多的旧梦,只能道是天真可爱。
在祂还是个温柔又任性的姑娘的时候,好像祂的人生在那一刻是最盛大辉煌的,祂可以撒娇,也可以肆无忌惮去说谎,没人怪罪祂。
祂自认为现如今也是谎话连篇,就像祂说祂爱金光流,就像金光流学着祂的口吻说爱祂。
在那段时间祂会做梦,大概只是因为祂享受在Rhea怀中的睡眠。
祂梦见一个金发女郎的背侧,也许是无数人的重合的掠影,她时而倚栏听风,时而跟他人落落相谈。
事实上万并没有见过那位女士的正脸,她也有转过头回望的时候,她金色的发丝间什么都没有。
可万就是能够笃定,她一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恐怕世界上全部的美人儿加在一块也不及她分毫,虽然她从来没有去寻过自己,她总是望着万在梦里看不到的地方,例如浩瀚的星野,而她蓝黑色的绸制长裙也暗匿在夜色中,万喜欢她沉默的时候,因为她仿佛已不在,遥远而又令人心痛,仿佛她已经死去,而她却只是梦里人。
睡醒后祂对Rhea说,我在梦里见到一个很美很美的金发女人。
Rhea点头,说我知道那是谁,她的确是最美丽的。
但是万却在心中想,你不知道——亲爱的Rhea,只有她你不知道。
万会在梦里跟随她,装作是她帽檐上一支雀翎,祂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存在于世吗?
直到祂渐渐梦不到了,渐渐失去了做梦的资格,她究竟是谁,令祂魂牵梦绕。
在祂看见金光流的那一刻,祂猜,如果梦里的那个女人具有五官,那一定是金光流的模样,毫无异议。
祂为祂的天真而恼火,说了不少不留情面的话,然后亲眼看着祂跟自己告别、 消失。
不应该,万想,祂不应该这样洒脱。
最起码祂们之间还连接着颇为浓厚深刻的肉体关系,金光流为自己生过几个不能被称之为孩子的孩子,祂们会亲吻会言爱,虽然万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祂和祂都撒着弥天大谎,但是和金光流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在床上揽着祂,端详祂安睡着的漂亮容颜,万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
祂美丽又强大,无论什么事都无法在祂玻璃般空心的生命中留下任何波澜。
不过金光流说祂还是要走,谢谢祂的收留,祂将在往后的日子中感激不尽。
万咒骂祂,说各种难听的话羞辱祂,而祂也只是笑笑,而后作别。
这时金光流高挑纤细的模样居然和Rhea有了重合,永远温柔体贴又冷漠,万反倒希望有一天,金光流告诉祂祂之所以默认祂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祂还没有被激怒。
祂很难被激怒呀,谁对祂而言都是一样的,一样微不足道。
祂说祂现在被惹怒了,随便用什么手段去惩罚万,然后离祂远去,祂更喜欢这个结局。
最起码一切都尘埃落定,祂知道金光流不属于自己,换句话说祂配不上金光流,不如就让祂带着对自己的抱怨和愤懑远走高飞,能在祂玻璃制的心脏里留下一道裂纹也足够。
可金光流,祂说要再看看别的地方,就这样走了。万说,你走呀,反正我们之间也算不上什么,祂期待金光流会反驳,可惜也没有。
祂的确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过为了假心假意去报复金光流,祂时常会和别人暧昧,或者仅是单纯上床,就和以前一样。
祂乐于欣赏那些床伴千姿百态的风情和思维,观察他们很好玩,不知道金光流是不是也这么看祂。
你真有意思。
金光流喜欢这样形容祂,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已经远远超越了祂学习着说爱自己的次数。
你真有意思,跟别人不一样。
好吧,好吧,一不一样都无所谓了,反正祂已经走了。
很可耻的一点是,祂在性行为之后会小睡一会儿,都是金光流害的,祂在祂怀里一直能够得到罕见的放松。
祂会梦见金光流,具体在哪里祂也说不清,甚至于,金光流在品尝草莓芭菲,调笑着看狼狈的祂,天哪。
金光流,你个贱透了的婊子——祂在梦里咬牙切齿。
是吗?
那我去找别人咯!
然后梦醒了,徒留祂一个人去恨。
自然也不会有第二个金光流去供祂发泄了,祂对别人一直是,最起码彬彬有礼,和别人拥有的是筹码和契约,但是祂和金光流居然什么都没有。
遗憾又可悲,祂跟金光流轰轰烈烈的,没想到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祂连带着去恨一切金发女,连梦里的人都去恨了。
祂不指望金光流能回来,与此相反,祂在用尽全力忘记祂,祂算什么?
过路的好心的神,对祂而言这段时间也只是游戏。
而金光流偏偏又是永远不顺祂的意,祂就像去旅游去,然后提着行李回来。
我还是更喜欢你呀,你比他们特别多了。
祂在万脸上烙下一吻,还是冰凉的,和唇彩,让祂恶心。
他们?
就是他们呀。我不怎么喜欢他们。
万不知该如何作答,金光流总是善于让祂气急败坏。
祂恨不得把金光流剥烂,翻开看看祂空无一物的内里中究竟是什么构造,最好把祂子宫也剜出来,洗干净,再填满自己的,可看着金光流茂密睫毛下无辜的双眼,祂又心软了,祂在金光流面前早已破碎太多次。
祂刚回来时祂们做的甚至还算温柔体贴,金光流对祂很包容,祂潜意识里觉得祂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真没劲。
祂也曾旁敲侧击问金光流,祂和“他们”的故事究竟是怎么样,祂总是轻描淡写说记不清楚。
祂其实信,祂的存在便是红颜祸水了,没人能够掌控祂,祂也不在乎被别人拿捏。
表面上是别人侵占了祂,实际上还是祂玩弄他人。
万大致猜到金光流那张脸被多少人觊觎过,金光流环住祂的腰说想什么呢?
祂没有回答,体会祂丰满的胸部紧贴着祂的背的触觉,那天祂们没有做多余的事,金光流甚至为此而感到惊奇,祂们不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床伴吗?
今天不做了?
金光流偏偏脑袋,万转过身吻祂的睫毛,先睡吧。
可笑的是其实祂们中的谁都不需要睡眠,祂已经被金光流影响到软弱无力。
亲爱的,我好想你呀。
金光流坐在床边上说,双眼死死盯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神界的星空流云。
万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金光流分割出来一部分温柔,祂只是单纯想听金光流生涩的撒娇话。
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祂捧起来金光流天真可爱的脸,你猜猜嘛。
祂喜欢贴在金光流耳边告诉祂祂有多爱祂,印象里这种话祂也对无数个人讲过,只有金光流的眼神中除了好奇再无其他。
好啦,睡觉吧。
金光流安抚祂就像安抚一个聒噪的儿童。
祂有问过金光流为什么乐于去享受睡眠,甚至可以说是嗜睡的。
因为太无聊了,睡觉可以消磨整整半天呢。
祂笑嘻嘻的,言外之意,算了。
万搂着祂睡觉,自己不合眼,祂还有好多事需要去想呢,例如怎样才能活下去,祂每天都在想。
例如为什么金光流和自己不一样,这件事祂渐渐不去想了,越想只会越发觉自己可怜。
金光流说早餐要吃布丁。
祂说布丁味道甜甜的,还很软,要在上面撒一层融化了的焦糖。
祂确实尝试着去做了,用人类的方法,祂还为此专门去请教过特丽莎,当然做出来的不是金光流心目中完美的布丁。
祂想要一颗完美的布丁,就会有无数人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祂造一个。
可是金光流说很好吃呀,你也尝尝味道。
万被祂的勺子送进来一口,是软的,没有甜味也不会有蛋的腥气,留下的只有碎渣和恶心的触觉,祂昧着良心说好吃,你都吃掉吧。
彼时金光流又怀孕了,谁都见怪不怪,似乎都知道这是祂们情人之间无言的约定,祂也只有在生吞活剥从金光流体内诞生出来呱呱坠地的,还有着自己血液的一部分的时候,会从心中萌发出真正的享受与快乐,肉欲的快乐,正如同和金光流做爱的日子。
祂们会有正常地去生活去爱的时候吗?
除非祂们两个都失心疯了吧。
万嘲笑自己虚伪的奢望,看模样金光流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母亲,当然祂至今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论证的说服力。
从根本上祂也是不把人当做人的存在,在金光流心里,除祂之外的人虽不及万设想的那般可怖,但也能算好玩。
如果说万觉得祂的孩子是食物,金光流就跑向另一个极端,把从自己身体里剜出来的称为所谓玩物。
祂喜欢过家家,有几次也把孩子喂到差不多断奶,之后便不管了。
很难去说祂心里都在想什么,万有时,其实也会因此而恼怒,祂没想过去做父亲,金光流当母亲的态度却令祂生气又无奈。
退一万步讲,那也算祂们的孩子,祂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冷漠至此,或者仅施舍一部分玩笑般的爱意,而对祂估计也一样。
祂揽着金光流睡觉时又罕见地做了梦,祂隆起的小腹圈在祂手臂形成的环中,在梦里祂们设想了一些和儿童房有关的东西,以及睡前读物,金光流半躺在床边,对着怀里的孩子讲童话故事。
你也会跟别人说这些假故事,万刚想反驳和揶揄,梦醒了。
金光流坐在祂身边直勾勾看着祂,下半身全是血和金丝的混合物。
它不太乖,莫名其妙流掉了呀。
没关系,你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再要一个。
算啦,这样也挺好的。
真可恶啊,金光流,你要是做母亲的话会让无数人也伤心的吧。
我不知道呢,之前我不是说过嘛,生一个也挺好玩的,你也想要吗?
万经常思考什么才是母亲,祂不知道缪切,或者Rhea,究竟算不算。
让别人诞生就算母亲的话,金光流必然是母亲。
可惜人类的母亲们,包括特丽莎,那种对孩子的爱意是金光流所不具备的。
只有在想着金光流的时候,万会有意去忽略自身的短处,和金光流比起来这一切更是微不足道。
金光流喜欢在晚上给祂讲故事,说很多世界里的会飞的翅膀薄亮透光的小生灵,万说那是飞蛾或者蝴蝶。
金光流点点头,在灯下它们就会聚集起来。
晚上它们把一切发光的物体误认为月亮,为了更接近心中的月,保持固定的夹角,只能一直围绕着光源转动,直到被烫死。
有个词叫飞蛾扑火,指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谁告诉你的?
万认为金光流做不到去主动了解这些事。
一个我不记得脸的人啦,真的记不清。
那时候别人举着火把要烧死我,我心想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太奇怪了吧。
他偷偷带我走了,让我坐在他奔腾的马背上。
夜晚他在荒野给我点上一根蜡烛,就有蛾子飞过来,还没靠近烛芯就灰飞烟灭了。
他就是在那时候跟我讲的,后来他得了肺结核死了。
那会儿是蝴蝶的迁徙季,看见他趴在地上的尸体,就像看见一个歇脚处,可能也是驿站,总之我走了,希望蝴蝶能把他带到别的地方。
看来那个人也只会用拙劣的类比去告白了,按理来讲已经足够忠诚憨厚,还是没在金光流记忆里留下一张模糊的脸。
还有你不知道的呢。
万告诉祂,在人间的满月时分,飞蛾会在月光的笼罩下进入发情期,随后在树杈、 树干,任何地方做爱,诞下一堆卵,慷慨赴死。
会因此而死吗?
会,它们就是为了那一刻而活的。
好悲壮呀。金光流感慨,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它们和我们一样做这些事的时候,也会觉得身体里有火在烧吗?
它们没有太灵敏的感觉,进行的很快,更像例行公事,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不这么做。
它们,它们有选择吗?
金光流被万的话语逗乐了,环抱着肩膀嗤嗤笑起来,靠在祂肩窝。
好啦好啦,实在是太可怜了,还没看到对方的样子就死掉了,在月光下它们的模样也会变的冷冷清清的吧。
要做吗?和它们一样。万吻一下祂手背,金光流说好呀,不过不像它们一样是最好。
听你的,光流。
做爱时金光流在颤抖,万想象炽热的火舌燎尽飞蛾的触须,撒着鳞粉的单薄的翅,夜蛾也会因疼痛而颤抖吗?
在生命的最后,它们下降,埋在树下的泥土中,而它们的子嗣在树上,在或温暖或冰凉的空气中苏生破茧,万却觉得它们在某一刻被融化了。
光流。
怎么了?
祂在月色下眨巴眼睛,黑夜里只有祂的双眼传递着最晴朗的白天中一望无际的蓝,祂赤身裸体躺在床褥上,有些像人类画家创作出的和臆造的女神相似的美人画,旨在对购买者年轻的妻子(似乎尚未成年)进行一些性暗示的劝告。
金光流一只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虚虚奄奄遮盖在会阴部。
没什么,我帮你弄出来,现在把腿分开。
唔,好吧。
祂听话地分开双腿,有点像分娩时的动作。
万帮祂把穴道内结晶和血肉黏连着的精液剜出来,期间有点疼,不过祂和祂都已经习惯了。
和别人做的时候祂没有选择过内射,只有金光流愿意当那个可怜人。
大部分时间祂留给金光流自己清理,看着祂因为疼痛而抿起嘴落泪的模样,万会觉得好笑,以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疼,马上又被情欲的浪潮盖过去。
进入金光流的时候祂臆想自己进入了一片汪洋,夏季的汪洋,最上层的浅水被阳光照射得温暖又柔情,越往下越冷,待到深入黑暗的深海中,也是金光流体内最细致隐秘的部分,令祂战栗又心焦,金光流在祂面前依旧是未知的,而祂早已看透祂的全部。
祂又做梦,梦见金光流说过的那些祂记不清容貌的人。
簇拥着祂,祂只是在人群中笑语盈盈,依然是赤条条的光滑白嫩的躯体。
祂笑着看祂,像在邀请,跟我一起来吗?
周围的声音聒噪不堪,只有金光流沉稳温柔的声线是如此刺耳——呀,祂笑了,看看祂笑起来的甜美模样,简直是面目可憎。
万翻个身醒来,点燃烛台,回头看金光流安睡着的面庞。
祂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那个梦不过是祂诡谲淫乱的一个小小缩影,可能只是万嫉妒之下的妄想,可祂相信那场面肯定存在过。
金光流给祂说过异世界的神话,公主不自知爱上了某个神,神对她讲,晚上不要开灯,她照做了。
她的姊姊们嫉妒她,对她说你怎么知道你寻得良君呢——他都不敢让你点燃蜡烛,今晚你一定要仔细看看他的容貌,说不定他是恐怖的恶魔呢!
公主被说怕了,在夜晚缠绵后小心翼翼点上蜡烛,她因而瞧见了丈夫背后蜷缩着的高洁的翅膀。
她惊喜万分,正要将蜡烛熄灭,几滴烛泪落下来刺痛了那双翅。
神不满地嚷道,你怎么能背叛我,不信任我?
他离开了,徒留公主一个人暗自垂泪。
故事的结局肯定是好的,人们喜欢神仙眷侣的爱情,金光流也不例外。
祂讲述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不过祂设想的爱情里永远不包含祂自己。
金光流,你怎么能背叛我?
祂颤巍巍喊出声来,吵醒陷入深眠的情人。
祂背着光趴伏在金光流身上,眼泪流下来。
你怎么哭了?
你哭的样子真可爱。
只有你,你怎么敢轻而易举抛弃我——祂低下头,金光流以为祂要吻祂,祂却撕破了祂脖颈上一块肉。
唔,等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祂的声音依旧亲切温和,惹人生怜。
别装蒜了,你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还指望我如何去原谅你?
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
祂轻拍祂搭在肩上紧紧攥着的指节,能换种更明确的说法吗?
我需要一个解释。
祂用吻去消灭祂的怒火,没有用。
万突然间沉默了,沉默到金光流都想要再次睡去。
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在金光流白嫩的面颊之上火辣辣的疼。
借着烛火,万瞧见金光流溢血的唇角,比祂玫红的唇彩更鲜艳。
和情欲无关,只是单纯的宣泄,因为这可是金光流啊,侵犯也好羞辱也好,祂就在床上侧躺着、 端坐着,等待无数人下一次的烈火。
金光流,你走,不要再回来。
……真的吗?
祂当真了,正坐,缓慢地穿好被万撕裂的衣服。
那我就走了。
祂笑,总是在笑,只会使万绝望,祂想说你不要走,祂说不出口。
祂擦掉鼻血,说一会儿就好了。
万觉得祂还不够漂亮,又摁下祂赤裸的双肩,祂把祂的头嗑到床板上,颞骨和蝶骨也留下几处青紫的伤痕,这才叫漂亮,转瞬即逝的美丽。
好疼……金光流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等待着,万猜祂觉得自己又发疯了,这也是有意思的。
祂不正是因为觉得有趣才攀附于祂么?
祂又爱祂的气定神闲与强大,渴望捏住这跟救命稻草,捏住祂爱不够的人,捏住爱不上他人的人。
金光流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就是祂阖上双眼的那一刻,眼角抬升的线条也弯下去,遮住祂的眼,万逃不脱的透蓝色的双眼。
真的要让我走吗?
祂的声线不似请求,更像陈述,明明是疑问句。
祂就像知道万终究会心软似的。
万不说话,抚摸祂脸上自己的所谓杰作,心疼地摸下去。
很快就好啦,金光流反过来宽慰祂,很快就好了。
如果你能属于我……万的话语被打断,一只飞蛾钻进来,紧紧依靠在雀跃的火苗间,很快便消失殆尽了。
这个小东西为漆黑寂冷的夜留下一声烧却时吱吱嘎嘎的奇怪的声响,烧焦的黑炭皱缩在烛台下。
空气中是蛋白质的味道,万咽下怒火,也咽下几句苍白的道歉。
祂抱着祂哭,用烛火点燃一根烟。
金光流环住膝盖,天真无瑕地看着烟头的火光。
这里面装的是草?
是干草,说是烟草也可以。
味道不太好闻呀。
你试试就知道味道如何了。
万想把自己嘴里的递给金光流,祂摆摆手谢绝了。
再去看祂,祂的泪痕和血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要证据无影无踪,就可以当做一切从未发生。
是这样吗?
金光流学着祂的样子,拿过掀开口的金属烟盒里孤零零剩下的最后一支香烟,敲两下,烟叶簌簌抖落下来一点,床单被弄脏了,无所谓。
怎么点起来,用烛台还是用你的火?
祂的脸凑过去碰祂的,鼻尖贴在一起,烟头也贴在一起。
你吸一口气,这样才能燃起来。
金光流照做,一束短促的红光在祂喘息的顷刻间燃烧又熄灭,烟雾缭绕。
祂被呛得咳嗽,抿一口,说怎么这么热,喉咙里好难受,我还是不习惯。
万看着金光流把那支烟从微张着的嘴巴里抽出来,烟蒂湿漉漉的,被祂抿的都扁了,粘着津液和唇彩化掉的玫红色痕迹。
祂说,我可以舔一口你的烟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