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已经是很久都没见到像你这样适合调教……呸,适合培养的存在了。即便再往前不知多少年,我那些徒弟与战士的可塑性也不及你丝毫。看起来,这现世也不尽然如我想象中那般无趣,最起码还有你能给我带来些许乐子的不是么?”
郝宁面前的紫色长发女人单手托着腮帮子,如审视猎物般饶有兴致紧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轻启红唇诉说动情话语,轻轻晃摇高脚杯中的暗红色酒液将其一饮而尽,两扇沾染上些许湿润的唇瓣微微张合,好似在发出带有蛊惑性的靡靡之音。
她雪润肌肤如玉般光滑细腻,在昏黄光线照射下散发着诱人色泽,前凸后翘的劲爆身材被一袭紫红晚礼裙服勾勒地淋漓尽致,圆润饱满富含肉感的修长玉腿横陈露出大半截白皙。
那对酒红色眼眸更是宛若红宝石般深邃幽然,一颦一簇哪怕只是花枝乱颤的轻笑都具备摄人心魄的无尽魅力,让人不留意间松懈疏忽片刻都会就此沉沦迷失进去。
完全看不出来对方这幅肤白貌美腿长波大的模样哪里是上了岁数的空巢孤寡老人。
纵使郝宁天赋异禀接待过上百名顾客,也从未碰到过像她这般与寻常庸脂俗粉一比是那般遥不可及的存在,脑壳都不禁大了三圈,只能暗自在心中思咐起这位豪掷千金买他一晚的富婆究竟是何方来头。
幽幽思绪转瞬间飘逝到数小时前。
东京,新宿区,歌舞伎町。
即便现在将近凌晨时分,享誉整个日本的不夜城却依旧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数不尽的喧嚣噪杂声音一并穿透墙壁好似要直达天际彼岸。
街头不时地还能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来客被他人搀扶着摇摇晃晃走出店门,嘴中念念不忘絮叨着一连串名字,直至被人强行架推上轿车后这才勉强消停一二。
高天原。
歌舞伎町排行第一的牛郎俱乐部。
富丽堂皇装饰成奢华辉煌模样的舞厅内,激情动感的音乐在沸腾燃烧,形形色色男女于舞池里犹如鬼哭狼嚎般奔腾摇摆,连带着大理石瓷砖铺成的地面都跟着有节奏地震动。
面色潮红的女人满身酒气地搂住打扮得宛若艺星的奶油小生,不计浪费地直接将香槟倒进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里,男人则也是颇为识趣地撕裂衬衣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引得一声声尖叫与笑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舞池外的沙发卡座坐满了画着盛妆的女人,她们大多在与面前神采奕奕的男人高声谈话频频举杯,脸上满是纵情享受的表情。
反观那些男人文质彬彬地忍耐着一些粗鲁无礼的要求,不时还会凑到女人耳边甜言蜜语低声几句。
有的女人会咯咯地轻笑着用粉拳轻捶几下对方,钻到男人怀中伸手胡乱摸索,有的女人却会大笑着佯作动怒要强行灌酒,旁边其余人不嫌事大跟着瞎起哄。
斑驳荧光灯倾泻洒照在舞台中央的半裸舞男们身上,他们伴随节奏变化好似狂鬼般扭动着矫健身姿,有如群魔乱舞,配合激昂四射音乐将整体气氛炒到一个至高点。
桌上摆着的香槟很快就宣告着见底,白衬黑裤的服务生来回穿梭在座位之间,上酒端水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怠慢,虽说兢兢业业但倒也习惯了这样纸醉金迷的光怪陆离景象,即便身旁有男人脱到仅剩下一条裤衩都佯装熟视无睹。
毕竟,这年头女人脱光了是色情,男人脱光了那特么叫做艺术,能一样么?
狂热舞曲终了,悠扬轻柔的古曲紧随着缓缓响起,似是笛声又似是弦声,一下子将现场众人从热闹喧嚣的现代都市推回了古时的深秋栈桥边感受那股萧寂气息。
所有灯光悉数熄灭,帘布哗啦啦地自动拉开,光线猛地亮起映照在那名身着一袭白衫的挺拔男人身上。
他身姿傲然屹立在原地巍然不动,宽大衣袖被鼓风机吹得翻腾作响,缭绕烟雾通过干冰机喷洒打出持续扩散在台底,映衬凸显出那股遗世而独立的缥缈气质。
明灯再起,后方场景切换为古风宅邸,数名全身上下裹在黑衣内的忍者从阴暗角落中跳上登台,将白衣男人密不透风地团团围住严阵以待,旁白则在此时以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来那段凄美至极的故事。
战国动荡年间,一对两情相悦的年轻男女却因身份有别而注定无法在一起,一位是漂泊四处无从定居的浪人剑客,一位是将军大名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
阶级森然残酷,名为现实的无情獠牙撕裂了平静生活,将军之女被父亲派人强行带走,为了斩草除根彻底斩断孽缘,更是派出数名忍者试图就此抹杀浪人剑客。
上求无门,下无退路。
浪人剑客不得不拔刀而战。
舞台上方飘飘洒洒地落下一片片樱花花瓣,男人在落樱中伸手拔刀,刃锋寒光冷冽反射着炫目光辉。
他一举一动无不带着写意之美,如在魑魅魍魉中翩然起舞。
刀随身走、进退有度。
转瞬间便将大名将军派来的忍者悉数击退。
满场沸腾掌声雷动,台下女人们兴奋地直大声尖叫,她们也看不懂什么刀术,也没空琢磨那么多爱恨情仇,单单只是因为那名美少年剑客的形象落在脑海中令人近乎欲罢不能,下意识地便被勾引起那股潜藏压抑在心底的念头欲望。
“陌玉!陌玉!陌玉!”
她们高声狂呼着浪人剑客的花名,更有大胆者径自快步冲到舞台边缘,用香槟泼洒着他那骨肉匀停的矫健身躯。
看着酒水浸透了衣裳展露出那线条分明的硬朗胸膛,其余人纷纷举杯为之喝彩叫好,情绪被调动到了一个小巅峰。
舞台戏剧结束,照理来说本该是浪人剑客下台肆意收割女人们表示爱慕的行径,宽大衣襟中被胡乱伸来的手塞满价值一千円一张的花票。
但他忽然间眉宇紧锁旋即又释然地松开,不失风度地深鞠躬朝台下众人致以歉意,温文尔雅的嗓音缓缓响起。
“诸位,在下今天身体稍有不适,敬请见谅。改日定会为各位献上更为精湛的表演,下面依然会有人带来精彩节目。”
说罢,也不管舞台下反应究竟如何。
白衣剑客翩然离去,仅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美好背影。
在场女人无不哀怨叹气捶胸顿足,心里头虽说有不少怨念滋生,可在想起他的俊俏面庞与轻声安抚后却怎么也生气动怒不起来,这年头颜值高就是王道,加之视线旋即便被重新闪耀起的舞台给吸引了过去,也就干脆作罢。
舞者出现在高台上性感地扭动着屁股,重金属音乐再度点燃引爆了现场气氛。
女顾客们在迷离灯光下高举酒杯痛饮,她们的意识随之渐渐地迷失在酒精当中,也顾不得什么陌玉不陌玉的了,纵情声色地沉浸在周围氛围里,畅快地宣泄着平日里所压抑着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
依然被不少人给惦记上了的郝宁,却已经是悄无声息地换上了一身熨烫地笔挺的礼服,急匆匆地离开高天原牛郎俱乐部赶到附近停车场,摁下解锁打开车门插上钥匙,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阻。
引擎轰鸣着排出道道白气驱散了早春夜晚街头所徘徊的寒意,呈现出流线型外壳的红色法拉利跑车打着近灯缓缓驶出车库,郝宁从兜中掏出手机拨通电话,调开扩音直至听到传来些许动静后,这才沉下声音冷冷道。
“老板,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让我抛下手头所有事情去单独陪名不知来头的女顾客究竟是几个意思?牛郎一向卖笑不卖身,这行的规矩我想你比我还要更清楚吧?”
牛郎是被日本政府所承认的正规行业,大多也只陪陪顾客聊天喝酒谈情说爱缓解压力,很少会选择出卖肉体来牟取利益。
一方面是降价贬低逼格,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永远最好的,必须要牢牢把握住这点才能将顾客们给吸引住。
另一方面一旦被曝光揭露出去,一些顾客心中多少会产生芥蒂反感,恐怕就不会再愿意翻牌选择。
郝宁作为近期牛郎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更是深谙此道,若非外号为姬弦无的高天原老板当初提携资助了他一手,多少有点恩情在,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是直接劈头盖脸地问过去讨要说法了。
这可是关及到他今后牛郎生涯能否延续下去的关键,岂能当做儿戏般就此随意处置?
万一没处理好,近半年来的努力估计都会付之东流,新人王的地位迅速就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牛郎给挤下去。
这行业里头的门道可远没有外人想象中那般简单,到处遍布着人踩人往上爬的残酷规则。
“这个嘛,陌玉,实不相瞒,有名贵客在我这边斥资巨额买你一宿。我想你手头不也急缺钱么?这才擅自替你做了安排。事成之后你可是能拿到五千万円。这年头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买卖?就算你小子不情愿,但终归也得为家里头的妹妹想想吧?我知道你们兄妹俩孤苦伶仃的在日本这边日子也不好过,不然你也不会来我店里当牛郎的不是么?”
通话另一头的那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许诺成事后郝宁能拿到一笔足足五千万的费用,令他着实也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动摇,尤其是一再想到自家小妹再过一年多也得上大学念书,自己当初可是立志要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后,也只能咬咬牙痛下决心道。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收敛起这些杂七杂八的纷乱念头,郝宁自从接到指示后就马不停蹄地开着店长名下的跑车赶往目的地,尚且没能搞清楚这名愿意一掷千金买他一晚的顾客是何许人物。
房产大亨四房太太的小女儿?政府政要在外有染的小情人?还是说其他什么能跟商政界扯上关系的人物?
“这个嘛,好像是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还喜欢装嫩钓凯子的空巢孤寡老人,也就是咱们口中俗称的死BBA,你能接受这设定就行。等等,容我再翻翻看台词对不对……”
至今还没几个人知晓其真实本名的高天原牛郎俱乐部老板把话说到这里,隐约还能从那边听到书籍翻页的哗啦声音,而通话就在这时却被紧急掐断,旋即传来一阵滴嘟滴嘟的嗡鸣。
郝仁眼下正忙于操控方向盘踩踏油门穿梭于街道上,根据导航规划好了的线路驱车从鱼龙混杂的新宿区出发赴往隔壁相邻的港区。
夜场周遭传来的噪杂声音震耳欲聋地作响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故此倒也没听清楚姬弦无最后到底是念叨了些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老太婆和BBA这两个关键词语,眉毛一挑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几下,那令无数女顾客魂牵梦萦的面庞少有地展露出些许无奈神情,默默地在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我愚蠢的妹妹……
哥哥也只能通过出卖色相来供你念书了呢。